当艺术家多如雾霾，你需要一副眼镜。

    年初装修后，吴山脚下的一家画廊只见整片玻璃沿街，看上去，并不在乎路人是否找得到门。

    画廊对面西湖银泰的叶总路过几次，和大多数过客一样，不知道里面搞什么名堂，落地窗后面挂的画不多，近乎装饰。每个月一次的展览倒是雷打不动。她于是记住了名字，“金彩画廊”。

    八月份，西湖银泰也开始装修了。

    这不是简单的装修，是闭店推倒重来。总经理叶晓京把工期从五个月压缩到一百天。六百多个服饰门店只保留一半，将40%的空间留给吃喝玩乐，再引进一百多个新潮品牌。

    原因不需要多说了。前年12月，为了电商能否在2020年占据中国零售市场半壁江山，中国最大的房地产老板万达王健林，与中国最大的互联网老板马云，对赌1个亿。不到一年，王健林宣称那只是个玩笑，并称要和马云合作电商新模式。对于首富们，豪赌的是传统零售业与互联网的竞争，对于最需要活着并活好的大多数，他们发现，商场变得仅次于银行一样多。

    杭州地方不大，年轻的叶总和画廊老板不久在朋友聚会的饭桌上碰见了，知道画廊的主人是金耕。

    十一月份画廊展览的主题是《秋风》。金耕已经为即将在新西湖银泰开张的“如果出品”忙活了快两个月。他承认这一期的准备不如往常充分，基本以藏画为主。中国美院花鸟专业教研室主任彭小冲的作品也在其中。他的梅花《紫气东来》与曾宓、吴山明、何水法的画作陈列一起，依然站得住。说起银泰的叶总，金耕以彭小冲笔下的梅和夏荷系列作比方。

    八月份的饭局之后，他们又在画廊聊了一次。叶总认为新的西湖银泰可以引入金彩画廊这样艺术气息浓郁的商家。金耕说，画廊目前已经转向藏家市场，要求的是精品，到商场不太适合大众消费。但可以换个思路，做艺术衍生品。只有一个要求，开在一楼。

    为金彩画廊设计的是新锐设计师沈雷。他将画廊入口设在落地玻璃的尽头。推开漆黑沉重的铁门，是幽长的过道。第一次进去，感觉跨进了金字塔内的甬道，找不到导游；不过，你也可以想像步入了艺术殿堂。

    金耕很满意这种间隔效果。十几年来他的画廊没有换过地方。存在本身成为实力的展览。十年前，经他手的某些大师画作，从每平方尺一千元，涨到了今天的二十万。他已经不必同营业员那样，每天面对太多的顾客。

    十一月开张的“如果出品”，他还是请沈雷设计门店。最初的方案相当醒目，有巨型的机车模型矗立店门。这一次商场没有同意，认为会破坏整体布局，也可能让其他商户“受伤”。金耕懂得妥协。

    “如果出品”刊登的招聘启事，金耕请了传媒界高手改成了一首诗歌。很多年前，他们都写诗。

    省内某电视台文艺专栏的朋友收到微信赶过来，看到作品，说要“火”。“如果出品”的微信公众号几天前上线，一小时后转发量超过了一万。雅昌网报道说，公司未开张已订出作品一千多件。

    金耕抽起了烟斗，说这也是自己的理想，想把更多更好的美的东西带给大众欣赏，普及当代审美情趣。

    朋友们一直看着他说，不响，透过烟雾，笑起来。

    这是真话，金耕也笑了。当然，小不可大算。艺术家大的作品，一个十几万、几十万，我做成小的，几百块、几千块，有艺术家亲笔签名，买回去可以摆放，也是艺术品。每个赚几十块，限量版卖一两百个，现在开个头，才几十个品种，全国那么多艺术家，我一拨一拨开发。就像外婆家，每个人消费不到一百块，但是价格低环境好，吃的人多呀。

    大家一起笑了。

    十年前，金耕看上去是香港影星吴彦祖的翻版。十年后黑衣黑裙黑靴，初见会以为是宗教界人士。某行业大师级的人物与他见过一次面，谈了两个多小时。事后评价，他可以目空一切，也可以菩萨心肠。

    外婆家确实和“如果出品”一起进驻了十一月七日新开张的西湖银泰。这次，外婆家带进的是主攻年轻市场的“炉鱼”，国内第一家开放式烤鱼店。

    原来的西湖银泰届时正式更名为“西湖银泰城”。叶总比预定的一百天提早三天完成9万平方米的商场改造，将购物、餐饮、休闲娱乐、社交，统一在她的希望之城。这是新启幕西湖银泰的起点，可能也是城市综合体在杭州的新鲜样板间。再过四天，就是中国首富创造的“双十一”网上购物狂欢。

    “如果出品”的系列作品中，有一件是国内知名艺术家采风的灵感。当地农村的小孩子张大了裤兜，希望来客扔进去糖果、零食，等等，取名《大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