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池的柳絮 记者 朱丹阳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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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杭州满城飞絮。

快报85100000热线一个上午就接到几十个读者来电，几乎所有人都在询问：这些在天上飞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午八点多，最先来电的塘栖徐先生说“天上飘着很多很细的东西，跟雪花一样”。接着打来电话的是石祥路汽车城的保安老吴，“很多很多，白色的，跟棉絮一样。”

来电者所处地点，刚开始几乎都集中在城北，后来渐渐扩展到了城中和萧山。

为了说清不明物的特征形状，来电者大量运用了比喻手法，使用最多的“喻体”是“棉花”，第二是“雪花”，第三是“鹅毛（或鸭毛）”。

“白白的雪花一样的东西”、“棉花一样的飞絮在飘”、“整个杭州都在下棉花”，“大大小小、白色的、像鸭绒一样的东西”“感觉像是六月飞雪啊”……

也有人诉说由它带来的烦恼和不便。

方女士一出门就被个白白的飞絮迷了眼睛，“眨了好半天，直到挤出了眼泪，那个小东西才出来……”

邮电新村的杨先生家里也飘进去不少，“我仔细一看，全部从窗户里飞进来，用报纸扇都扇不出去，人走到外面痒都痒死……”

昨天，很多人用手机拍下了大团大团、轻飘飘、松蓬蓬的飞絮照片，在微博微信上传得很广。

昨天满天飞舞的基本都是柳絮 文三路一带可能也飞杨絮

方女士怀疑是柳絮，但又觉得“从我家到单位这一路上都没有柳树的呀，怎么也会这样漫天飞舞的？到底是个啥东西？”

会飞絮的树，在杭州有两种最多最常见——法国梧桐、柳树。还有意杨，是杨树的一种，也会飞絮，杭州也有，但种得很少很少。

这两天飞的是哪种？

可以先来了解一下飞絮时间表。

4月初，法国梧桐最早开始飞絮。严格说起来，梧桐树下的飞絮有两种，一种是白色的，看着也像絮，但实际上，它是来吃梧桐的害虫留下的分泌物，而且它飘不远，只在树下飘来飘去。还有一种，是梧桐棕黄色的果毛，会四处乱飞。

到了4月中下旬，柳絮登场，白色绒毛，随风飞散，也就是很多读者感觉上的“下雪一样”。

5月中旬，和柳絮很像很像的杨絮，也会一片片飘起来了。

杭州市园文局绿化处副调研员樊丽娟说，梧桐飞絮4月就结束了，柳絮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末尾阶段，这两天很多人看到的白色绒毛，应该就是柳絮。加上昨天风比较大，所以轻飘飘的柳絮飞的范围就比较广。

杨絮也有，但很少，杭州只在文三路的道侧绿地里种了一些，那一带的居民这两天看到的，可能是杨絮。西湖景区树木繁多，可几乎见不到杨树，只有乌龟潭里种了几棵。

每个城市种的树都不一样，就以杨树来说，它喜欢干旱的生长环境，所以北方种得很多，比如北京，这段时间也是杨絮闹猛的时候。过了长江，到了雨水充沛的南方，杨树反倒会很不适应，所以一直都很少种。

每朵柳絮里都有一颗小种子

柳絮，其实是柳树的种子。有些树分雌雄，比如银杏。有些树就不分，属于雌雄同株，比如柳树。柳树不分雌雄，但花分雌雄，柳树开的是黄绿色的柳花，在一棵柳树上，既有雄花，也有雌花。

雌花上孕育了种子，长着轻柔的白色绒毛，等成熟了以后，只要风一吹，它就会离开柳树，随风在空中飘啊飘，飘到远方，找个合适的地方落脚、安家。

这是柳树繁殖后代的方式，和蒲公英一样。

柳树不是从小就会飞絮，也要成年了才行。它的成年标准，按年数来说不太好算，一般看树的胸径，等胸径长到15厘米左右，就会开始飞絮了。

西湖边的柳树大多是从江苏买回来的树苗，基本上都符合成年树的标准，所以种到杭州的当年，或者第二年，就会开始飞絮。

白堤上每年飘满柳絮 为什么从来没长出过小柳树？

飘到远方安家的柳絮，真的能长出新柳树么？

虽然不多见，但答案是肯定的。

杭州市绿化管理站总工程师孙晓萍，常年和植物打交道，喜欢观察植物、研究植物。她家住在刀茅巷一带，说小区里有三棵小小的柳树，就是没人照顾，自己长出来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柳絮都能这么幸运地发芽、成长。

就以白堤来说，种了146棵柳树，每年四五月，白白的柳絮，堆在绿绿的草坪上，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积雪。虽然多，可西湖景区岳庙管理处园林技术科科长龚稷萍说，它们从来都没能在孤山下的哪一片草坪上，扎根、发芽。

孙晓萍说，柳树种子想发芽，一定要有合适的条件。

首先，要裸露的土地。杭州的绿化做得满满当当，想找块空地，很难。草坪也不行，小草都把根扎得深深的，柳絮飘到了草坪上，根本就伸不到土壤里，抢不到养分，就活不了。

另外，哪怕找到了空地，土壤也要够疏松，适合种子发芽才行。

这一点，江洋畈公园就完全满足。在这个西湖淤泥填起来的公园里，300多亩地，长满了南川柳、大叶柳，都是柳絮飘到了淤泥里，自己冒出头来，长得也都郁郁葱葱。

西湖景区钱江管理处副主任黄飞燕是看着江洋畈公园建起来的，她说，公园里的所有柳树都是自生的，没有一棵是人为种下去的。

给柳树打“抑花一号”节育针

可减少85%以上的飞絮，缺点是枝条会疯长

想让飞絮少一些，办法也不是没有。

有些城市，比如北京、上海、山东济南、云南曲靖、浙江嘉兴，会给柳树打针，抑制柳絮生长。打的针叫“抑花一号”，含有赤霉素成分，药液随着植物的蒸腾作用扩散到树冠各个部分，抑制花芽形成，可以减少85%以上的飞絮。

但也有绿化部门实践后发现，打过针的柳树，到了秋天，枝条生长速度大增，比未施药的要长出七八十厘米，增大了园林工人修剪的工作量。还有杨树，树梢会出现枯枝，树形也没有原来好看。

除了打“抑花一号”，也有些城市还会选择砍伐淘汰、去除树冠等做法。

放到杭州，杭州市绿化管理站总工程师孙晓萍说，像打“抑花一号”等方法，杭州都没有试验过。

目前，杭州的办法是，尽量不种或少种会飞絮的树。像新城区，在设计绿化时，都没有再考虑梧桐，所以几乎看不到。老城区里，要是有梧桐生病、死亡了，就不再补种梧桐，改种别的树。

但柳树，尤其是西湖边的柳树，是个例外，不会改种别的树。

白堤上的柳树都是选美选出来的

“艳后”是锦带桥往断桥方向的那几棵

柳树有300多种，杭州种的几乎都是柳丝低垂的垂柳。

白堤上有146棵柳树，都是垂柳，每一棵都是用“选美级眼光”选出来的。

一棵柳树，想种到白堤上，要符合这些条件：

“胸围”，也就是胸径，要在24-28厘米之间。

“头身比”，一级分杈点，也就是树干上树枝开始分杈的高度，要在2.5米—2.8米之间。

“皮肤”，一定要好，身上不能有虫疤。

“发型”，树冠一定要全冠，看着要端庄大气。

西湖景区岳庙管理处园林技术科科长龚稷萍说，白堤上的柳树，都是从江苏买回来的树苗，买到杭州后，先养在基地里，万一白堤上哪棵柳树生病、死亡了，就赶紧换上。

这146棵柳树，有专门的生长档案，逐棵编号，观察记录生长情况，尽最大努力保留“间株杨柳间株桃”的景观。

当然，要是较真起来，也不是146棵柳树都一模一样。龚稷萍说，在她眼里，过了锦带桥往断桥走，左右两边的柳树，是2005年时种下的几棵，体态特别美。

怎么个美法？龚稷萍呵呵笑，说只要走过去看一眼，哪怕是外行，也能看出来。

杨柳是柳树

和杨树没关系

说到白堤，常有人夸“杨柳依依”，很多人都以为“杨柳”，说的是杨树和柳树，其实是个误会。

杨柳，在中国古代诗词里，是一个情思缠绵的常见意象，比如唐代诗人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杨柳”说的就是柳树。

这一点，昨天采访几位园林专家的时候也得到了证实，都说杨柳是柳树的统称，是市民的习惯叫法，和杨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两种树，虽然都是杨柳科植物，但杨树是杨属，柳树是柳属。杨树，叶子大而宽；柳树，叶子长而窄，长得完全不一样。唯一像的，可能是它们的花絮长得都像毛毛虫一样。

柳絮可能是过敏病人的激发因素

真正的致病原可能是尘螨

虽然这两天微博微信上大家对柳絮的抱怨声一片，但昨天从杭城多家医院了解到，这几天因柳絮过敏到医院就诊的人数并没有爆发性增长。每个专家每次坐诊最多也就接诊两三个到五六个左右疑似柳絮过敏患者。

杭州市中医院耳鼻喉科陈志凌副主任医师说，这其实也好理解，症状轻的，能忍过去的，也就不来看了，来就诊的大都属于中重度的，比如，打喷嚏连续打好几天，眼睛奇痒难忍，晚上咳嗽咳得睡不着等。去年他遇到过一个过敏最厉害的小伙子，因为连续打喷嚏，结果把肋骨也震断了。

杭州市第三人民医院皮肤二科主任王平说，他以前在南京上班的时候，每年梧桐飘絮的时候，门诊中因此过敏的患者确实蛮多的，但来杭州以后，感觉这类过敏的人没南京那边多，这几天也一样，门诊比较正常。

杭州人对柳絮过敏的到底多不多？陈志凌医师曾分析过过敏儿童的主要过敏原，发现尘螨位居首位，约占50%-60%，而对柳絮过敏的只占10%左右。

浙江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过敏（变态反应）科汪慧英副主任医师也曾分析过4000多位过敏患者的过敏原，得出的结论是，八成以上为尘螨过敏，而对“桦树花粉、混合树种花粉”两种花粉类的试剂过敏的不到10个，对柳絮过敏没有专门测过，不过从经验和同行之间的交流来看，真正对柳絮过敏的病人并不多。

同样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为什么有些人接触了柳絮会觉得不舒服，而有些人没感觉？汪慧英医师说：“其实，这些不舒服的反应，并不代表过敏，而是一种刺激反应。大部分人只要接触到毛茸茸的东西（鸡毛掸子、毛绒玩具等）都会出现打喷嚏、鼻子痒等症状，反应之所以有人轻有人重，与个人体质不同有关。另一方面，尘螨在温暖(25℃左右)湿润的环境下能够大量繁殖，对尘螨过敏的人这个季节特别容易犯病，而过敏的激发因素可能是接触花粉、柳絮和梧桐絮等物质。”

所以许多有过敏性鼻炎的人，这几天感觉鼻子特别不舒服，更有可能的是尘螨过敏，柳絮只不过是次要的激发因素。

昨天，我们带着在半山、西湖文化广场、浙大华家池校区采集的飞絮样本，到浙大附中科学馆生物实验室。图由上至下分别是在40倍、100倍、400倍显微镜下，拍下的一团柳絮所呈现的微观图景。记者 何欣 摄（感谢浙大附中老师的大力支持）

戴口罩、洗鼻腔、鼻子里涂药膏、温水洗脸

4个小窍门对付柳絮过敏

预防过敏讲究“避、忌、替、移”。眼下正是外出踏青游玩的好时节，为躲避柳絮而不出门，肯定行不通。昨天，接受采访的专家给出了4个小窍门，大家不妨参考一下——

1. “武装”出门

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耳鼻喉科主任李勇说，戴口罩、帽子、墨镜等是有效的办法。日本是个花粉过敏高发的国家，据调查，日本平均每三人中就有一人患有花粉症，全国花粉症患者多达2000万人，而且每年都呈增加趋势。在日本天气预报中还有一项特定内容是花粉预报，报告当日花粉指数，提醒市民戴口罩，因此，这个季节去日本到处都能看到戴着口罩的人。戴口罩不仅是为了防止花粉飞入鼻孔，也是为了防止因自己打喷嚏影响他人。

杭州市中医院皮肤主任陶承军教授补充说，若手臂也会过敏，建议披一件薄外套出门。

2. 清洗鼻腔

陈志凌医师建议，患有过敏性鼻炎者，或对花粉、柳絮敏感的人，每天清洗鼻腔2-3次。清洗鼻腔有专门的洗鼻器，各大药店、医院都有。

3. 抹药膏

“如果不喜欢戴口罩，可以试试在鼻子里抹一点药膏。”李勇主任说，有种药膏是从日本进口的，抹上去后可以在鼻腔内形成一个微型网格，将花粉、尘螨等隔离在外面，但又不影响呼吸。每天出门前抹一点，回来后冲洗干净就可以了。

浙医二院过敏中心汪慧英医师说，南方过敏体质的人大多数对尘螨过敏，而尘螨主要进入鼻腔，引发过敏性鼻炎。往鼻子里涂点药膏，能够缓解过敏反应。同时，也能预防花粉、柳絮和梧桐絮刺激。

4. 用温水冲洗皮肤

陶承军教授说：“皮肤过敏主要表现为，皮肤瘙痒、红斑、丘疹等，一旦出现上述症状不要急着抓挠，建议先用温水冲洗。若症状严重，要及时就医。若没有出现症状，自身又是个容易过敏的人，最好也能用温水洗把脸，洗个手。因为，皮肤过敏反应要慢一些，可能要2-3个小时才能出现，温水冲洗有助于预防过敏或减轻过敏症状。”

河南人春天吃柳絮花蕾

有点像杭州人春天吃荠菜

在杭州，柳絮飘来飘去，给过敏的人增添了好多烦恼。可到了别的城市，它转身一变，成了一道营养丰富的美食。像在河南，春天吃柳絮，就像杭州人春天吃荠菜一样入流。

2001年，河南新乡医学院化学教研室李聪辉、席荣荣等人曾在《微量元素与健康研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柳絮中微量元素的测定分析》的论文。文中说，柳絮含丰富微量元素，如铁、锰、锌、钙等，其中铁的含量最高，其次是钙和锌。经常吃柳絮不仅可以增加营养，还可以提高人体免疫力，增强体质，对人体具有很好的保健作用。文章还指出，柳絮有很好的药用功能，主治吐血、湿痹四肢挛急、膝痛、创伤出血等。

去年9月5日，河南《大河报》曾登过一篇文章《柳絮菜》：“最兴奋的莫过于拿着镰杆折下柳枝，看着嫩嫩的柳芽被我们捋进盆子，然后经开水焯过，再放点盐，滴几滴香油，便是‘柳絮菜’，也是青黄不接时饭桌上唯一的一道菜，早上晚上的玉米糁汤都会就着这带点苦味又香的柳絮菜，直到这些嫩芽已不再娇嫩，成熟为真正的柳叶时，吃柳絮菜的日子便过去了。”

在河南与柳絮相关的菜色也越来越多，如柳絮酥卷、糖醋柳絮饼、红油银丝柳絮等。

就在上个月，河南的《汴梁晚报》上还刊登了一篇市民投诉，说：“立春节气过去十来天了。按说，柳絮已经老了不能再吃了，但是，仍然有人为了吃柳絮，破坏树木。”

不过严格意义上说，河南人吃的柳絮应该是柳絮的绿色花蕾，而不是白色的絮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