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称评定改“三唯”，改的是基本价值取向。而要改革价值取向，就要改制度设计。

高校“一聘定终身”的现象仍然存在，中小学教师评价标准中一线业绩的比重过低，评职称仍以学历、资历、论文和政府奖项为主……7月31日《都市快报》报道，浙江省人社厅近日通报职称改革的典型问题，要求“必须逐条整改”。

实行了30年的职称制度，是需要调整和改革了。按照中央精神，要重点改革“唯论文、唯资历、唯学历”论，让专业技术人才获得更科学的评价和肯定。“三唯”问题是一个看准了的问题，也是一个看准了但不容易改的问题。事实上，30年来，“唯论文、唯资历、唯学历”愈演愈烈，改起来已然有了“积重难返”之感。

30年前我在高校工作，那时我是小年轻，经常要为参评的教师送审论文，也就是不论你的论文发表在什么学术刊物上，以教授审看的结论评语为准，重视的是内容本身，这个有点像申请到欧美高校读研时教授给写的推荐信。而现在呢，已是一步步演变为数量化和数字化，规定发表在什么“级别”的刊物上才算数，“论文”成为一道卡你的门槛。最搞的是，各种为了你评个中级职称而设置的“发论文”杂志漫天飞，给钱买版面就发，遑论论文的质量，评定之时也没有人看一眼你论文的质量如何。所以，“为了评职称”而制造的“垃圾论文”多得一畚斗一畚斗的。

评职称搞得越来越复杂，跟“唯论文”相似，“唯资历、唯学历”其实也是“定量”“比例”“卡住”的同义词，正所谓“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让奋斗在第一线的人士仰天长叹、徒唤奈何。设置得复杂的，还要你获得政府性的奖项多少多少才行，第一线、最基层的人员是最多的，那些个奖项哪里够你分得一杯羹的。

“唯学历”本身就是一个“一刀切”的产物，像著名作家韩寒这样的“高中不毕业”分子，如果要踏上评职称的船儿，不活活气死才怪。大家都知道早年的史学大家陈寅恪不爱文凭，搁现在哪里成得了“教授的教授”，连成为一个“教授的助教”都难。30多前毕业的“大专生”，在那个年代也算是凤毛麟角，如果你不看重文凭，没去弄一个“本科”，那你现在要评个中高级职称就麻烦大了，即使你一直战斗在一线、业绩斐然往往也枉然。

职称评定中的“三唯”必须改，那问题是怎么改，怎么才能改到位。任何改革都是利益的再调整，职称改革亦不例外，而这个改革涉及调整政府部门的利益，权力放不放，就是一个大前提式的问题。“评审仍由政府主导，社会化评审改革步伐缓慢，难以体现业内评价，难以推动行业规范发展”，这是这次省人社厅通报中说到的一个方面的问题。有道是“你叫不醒一个假装睡觉的人”，那么同理，你也叫不醒一个假装改革的人。这，就是必须首先要改掉的。

通报中还说到新闻出版等领域，“评价标准过于陈旧，重论文、重奖项的倾向没有得到转变，业绩标准有待完善”，这个说得很准。比如新闻专业申报副高职称，首先就是“学历和任职年限”：本科学历、中级职称任职5年以上；一个方面达不到，就要申报“破格”，而“破格”的条件是世纪初制定的，一看那必须具备“三项”条件，你就乖乖地放弃了，因为你多么厉害也难以达到。

职称评定改“三唯”，改的是基本价值取向。而要改革价值取向，就要改制度设计。尤其是“制度性瞧不起”乃至“制度性羞辱”，得首先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