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与中国印文化
杭州网  发布时间:2018-08-24 09:51   

古韵悠远的文化

印章,是属于中国的古老符号。文人风雅,翰墨丹青,其间总归少不了一个朱砂红印。或是方正端肃,或是曲转回环,或是任情随化,皆在那一刻一印的方寸之间,所谓“约千言于数字,缩寻丈于半圭,不越径寸之中,而尽乎碑版铭勋”。印章以其玲珑精巧的印面沉积着中华千年的文化信息和审美意识,犹如一扇扇别具一格的小窗,在诗书之末,画卷之余,开启赏阅者对悠远文化的追溯。

中国印文化,广义而言,“是指在中国的社会背景下,与印章、篆刻、印学有着密切关联的艺术、历史、学术、文化等因素的综合表现”,其核心在于“印章文化”“篆刻艺术”和“印学研究”。

昌化鸡血石对章

早于先秦之时,印章便已广泛地为人所用,但那时的印章尚被称作“玺”,也并非是骚人墨客玩弄的风雅之物,而是人们交际往来的信誉凭证,“以名以字,所以示信也”。除“示信”外,春秋战国时期,各国主君还以“印”作为权力和身份的象征授予臣下,即后来所称之“官印”,臣子需佩带印绶,以显其身份地位。

战国时天下七分,苏秦以纵横之法游说六国,得任六国国相,同时也被授予六国相印。《战国策•秦策一》中有所记载,曰:“于是乃摩燕乌集阙,见说赵王于华屋之下,扺掌而谈。赵王大悦,封为武安君,受相印。”

而后,秦朝以和氏璧雕琢“天子玺”,并做出严格的规定——凡帝王印独以“玺”名,独以玉制,余者百官庶民之印皆称为“印”,以金、银、铜等材质为之,更有“官印”“私印”之别。由此,便将印章与权力的关系紧紧绑定。秦末战乱,亡国之君子婴以“天子玺”献予刘邦。汉末群雄逐鹿,袁术因得“传国玉玺”而公然称帝。历代千秋,皆以“玉玺”作为皇权的不二象征,印章的功用性和政治价值在最高统治者层面得到极致地展现。

印章的官用化虽在应用层面肯定其价值,但刻板固化的印章模式却使印章拘泥于工具之流,其制作也多为工匠集体合作而成,而消磨了曲折篆刻的艺术特质。直至唐宋时期,诗、书、画、乐等文学艺术形式繁花似锦般遍布于明月清风、松间日下,浪漫自由的文艺气息催使文人墨客对象征其身份的“私印”做出艺术探索,印章的属性便也由此逐渐从实用性转向艺术性,由实用工具转向艺术作品。 

宋人米芾开启了文人篆刻和印学的历史。米芾,字元章,湖北襄阳人,是北宋著名的书法家、画家、书画理论家,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米芾自称拥有一百余枚自用印章,不仅在书画作品上,多用其印,还自篆印稿。其印章形迹于字画真迹中,亦或《英光堂帖》《三希堂法帖》等法帖中,尚可窥察一二,如“楚国米芾”“米氏书印”等。米芾在其艺术实践中,还对印章提出“印文须细,圈须与文等”等审美要求。如今视之,米芾的审美探索虽尚趋于近浅,但其对印章的实践尝试,却实有筚路蓝缕之功。

宋人米芾开启了文人篆刻和印学的历史

这种实践,随着宋元时期“文人画”的广而兴之——诗、书、画、印的结合而得到了进一步普及。宋元文人于画中落印,与前人不同。宋代以前的画家,为了凸显画作内容,常把印章落于不显眼处。而宋元文人落章,并非草草了之,而是立足于画作内容和整体画面效果,谨慎用印。此时的印章,便不再仅是一个“标识”,而被文人视为一种艺术的加工,既是个人性情风仪的彰显,也是画作整体审美风貌的提升,犹如画龙点睛之笔。

沙孟海先生认为:“由实用的印章逐步变成美术作品,那是唐以后的事。再进一步而成为一种专门学术,即印学,亦称篆刻学,更是近七、八百年的事。”文人治印、篆刻之风的日渐兴盛,使“印文化”行至宋元而有明显的变化,印章制作演变为篆刻创作,“印章史”和“篆刻史”由此而分界。印章即成了我们所普遍认知的,把玩于文人墨士手中以显风雅之物。

宋有米芾等,元有赵孟頫、吾丘衍等,明有文彭、何震、苏宣、朱简等,清有丁敬、邓石如、赵之谦、吴昌硕、黄士陵等……岁月变迁,随着金石碑贴、古玩铜器等与篆刻颇具关联的领域被文人拓展开来,印章篆刻亦随之而发展繁荣,乃至极盛。至清代干嘉以后,印章流派迭出,徽派、浙派、邓派、赵派、吴派各具风采,印章风格的呈现也日趋多样化。仅乾隆帝便制有印玺1800余方,何况更具艺术活力的民间。

陈巨来、韩天衡刻青田石闲章二方

但盛极的背后,往往蕴藏着衰微,以文人为主体的印章篆刻发展至清末已然处于瓶颈之限,加之社会近代化的驱使,“印文化”在风雨飘摇的清末民初由“篆刻史”跨入了“印社史”,立于其间的分水岭,便是西泠印社的建立。

来源:东方文化杂志(ID:dfwh-hk)  作者:罗方舟  编辑:郭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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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印文化,广义而言,“是指在中国的社会背景下,与印章、篆刻、印学有着密切关联的艺术、历史、学术、文化等因素的综合表现”,其核心在于“印章文化”“篆刻艺术”和“印学研究”。悠悠百年,西泠印社发展至今,已是海内外研究金石篆刻历史最悠久、成就最高、影响最广,并研究印学、书画为主的艺术团体,其成立、建设与发展,于中国印文化而言,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这不仅使西泠印社得以长远地兴盛,还使得印文化的发展由松散的文人创作、研究演变为以社团为单位的群体学术研究,从“篆刻史”跨越到了“印社史”,于中国印文化中形成了“印人——印派——印社”这条清晰可寻的发展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