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手臂粗的绳索,沿着舞台围出一方天地。锣鼓一响,一出2000年前的中国婚姻家庭剧就此展开。

7月13日、14日,作为第三届韩国戏剧节唯一受邀中国剧目,小剧场黄梅戏《玉天仙》在首尔上演,并捧得最佳国际剧目奖。该剧的编剧是曾三度捧得“曹禺剧本奖”的杭州编剧余青峰。

大反转:

“嫌贫爱富”崔氏重情义

“励志哥”朱买臣伪善

“玉天仙”这个名字,观众听了可能感到很陌生,但如果报出她丈夫的名字——朱买臣,想必戏迷们无人不知。这位中国古代励志男的代表,在中国传统戏曲里被无数次演绎,有昆剧《烂柯山》、京剧《马前泼水》、福建梨园戏《朱买臣》等众多版本。

戏迷们熟悉的故事是这样的:穷书生朱买臣屡考不中,妻子崔氏嫌弃他,改嫁暴发户阿旺。没几年,朱买臣中了状元,衣锦还乡,不仅原谅了前妻崔氏,还将崔氏和现任老公安顿在府中。崔氏恳求破镜重圆,朱买臣以泼水表示覆水难收,崔氏羞愧自尽。

而常常不按牌理出牌的余青峰,写出了一个颠覆版的故事。在元杂剧里,余青峰找到了崔氏的名字——玉天仙。在《汉书》中,他挖掘出崔氏的另一副形象:朱买臣之妻离开的原因,与其说是嫌贫爱富,不如说是不堪忍受丈夫的沽名钓誉。而且,离异之后,她看到前夫饿昏在山道上,还给前夫送饭吃,把他救活。

“我们后来演的《马前泼水》也好,《烂柯山》也好,都是站在男性立场,我认为是有失公允的,我要为这个女人说两句公道话。”在余青峰看来,跟着朱买臣这样的丈夫,玉天仙不仅吃不饱饭,而且精神上比物质还要贫困。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她一忍再忍,实在过不下去了,所以她提出了离婚,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想吃饱饭。“这是无可厚非的。”

朱买臣的形象,在《玉天仙》也被颠覆:贫困的时候,他是酸溜溜的;得志以后,他是假惺惺的,伪善的。余青峰写了一个情节:当官后的朱买臣硬要说玉天仙是“借”给屠夫阿旺的,并要求重金赎还。

国际化:

形式是传统的,内核却与国际接轨

《玉天仙》是第一部在韩国戏剧节上亮相的中国戏剧。这样一个故事,在国际舞台上亮相,外国观众能看懂吗?也许,奖项便是一种回答:此次演出的4部外国作品中,《玉天仙》获最佳国际剧目奖!

“这个作品的好,就是能让人去讨论,会有不一样的观点。”韩国戏剧节国际交流委员长朴淳显说,看了这个戏,他们一行4个人,就有3种观点。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有些人看重女权,也有的人觉得你不能在另一半最难的时候离开,还有的人觉得男主角朱买臣是坏人。

朴淳显看了20多年的中国戏剧,可以说,比很多中国人看的还要多,对这部剧,他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他认为,以前,中国戏剧总是按照中国自己的理解来,我就是这样子,不管观众是否能接受;而玉天仙跨入了新的阶段,是现代和传统相结合。“国际化不是走出去,在国外演了就是国际化,而是视野和观点要国际化。这一点,《玉天仙》虽然讲了2000年前的故事,表演形式也很传统,但是内核是和国际接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