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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国之常识 抒人之常情
2018-01-26 10:40:17 杭州网

    好像也不是从《芳华》开始的,但凡有点影响的电影,在朋友圈里总会有两派意见,具体到《无问西东》也是这样:一派说好,好到快要空前绝后;一派说不好,简直是幼稚园或广场舞大妈的水平。我想这也是好事情,也是互联网的特征之一,虽然用语难免夸张,各种“帽子”也像表情包似的飞来飞去,总比一面倒地直呼口号要来得好。

    因为平时在搜一点笕桥航校的资料,最近一周我也被多次问到剧中沈光耀这个形象的原型沈崇诲及人物塑造问题。我也“剧透”一下,沈崇诲当年入伍训练的地方,就在我窗口望出去的杭州体育场这块地方,这里曾是笕桥中央航校入伍新生的训练营,故事不要太多呵。沈光耀自然是该片最大的亮点,因为我注意到晃晃叔叔跪在母亲身边时影院里是有人在抹眼泪的,而我在看到传教士带孩子唱歌时也把眼镜拿下来擦了一下。还有就是片尾的“彩蛋”,我注意到人们的确没有想要散场的意思,好在该片不像某些卫视节目片尾的字幕,飞得比飞机还要快。这些年因为习惯宅在家里看影碟,一到影院就觉得有点坐不住,甚至会东张西望地观察周边人观影时的反应,好像是要获得一种存在感认同,这暴露了我内心的犹豫。因为就电影评论而言,包括整个文艺评论,我们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失去了标准。换言之,我们的审美水准,在这几十年来可能不但没有进步,反而在大大地倒退,全民性的倒退,有时甚至退到了“样板戏”的水准,但个人身在其中,往往是感觉不到这种倒退的,正如感觉不到地球在转动一样,所以朋友圈里在谈论这部电影,基本是各说各的,如鸡同鸭讲,鸭同青蛙在讲。

    具体说到《无问西东》,我的标准有两条,第一有没有感动到我,第二这个故事有没有说圆?

    老实说张震的故事没有感动到我,一开始有点隔,进入不了;章子怡和黄晓明的倒是容易进入但也没有,而且这跟全片的气质略有点不搭,这可以是另一个故事,这中间还夹了中学老师的戏,这可以是一个很好的独立的故事,用在这里有点可惜了,而且那个跳井也简单化了,就故事的残酷性而言,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当然陈楚生的也没有,太概念化了,包括泰戈尔演讲的戏恰恰是很生硬的,这作为一种谈资自然是可以的,但它没有细节的支撑。

    全片感动到我的还是王力宏饰演的飞行员,这是大陆电影中第一次如此正面表现一名抗战的飞行员,其实这个沈光耀身上不仅有笕桥航校三期生沈崇诲的影子,更有着那一代飞鹰们的诸多元素。这里其实要解决一个问题,沈光耀们身世如此好,家境如此优,父母如此通情达理,那他和那一代人为什么要以身许国舍身救国?这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整整一代人啊,这个问题如果讲不明白,那就会让我想起林徽因的诗,那是她在1943年悼亡弟林恒和那一批飞行员诗中的最后两句:“而万千国人像已忘记/你死是为了谁!”我以为这种真实的故事本是国之常识,正如片尾清华和西南联大的那一批教授的简历,我想不仅是属于中文系或历史系学生应该知道的常识,更应该是万千国人的常识。《无问西东》告诉了我们这种常识,又让我们产生了人之常情,因为它表现了人之勇敢,人之坚持,人之悲悯,我们为之流泪,为之感怀,甚至为之争论,这就是一本电影的价值所在。

    说国之常识,抒人之常情,虽然一开始这是一个“命题作文”,但编导的职责就是要把故事说圆。要说起这种片断式的、交叉跑位的电影,片库中的名片太多了,比如早年的《云上的日子》《暴雨将至》《疾走罗拉》《撞车》等,包括侯孝贤的《好男好女》,都在这种形式上做到了堪称经典。这种形式要解决一个问题,这就像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龙,它要咬得自然,我们看得也自然,就像一场精彩的舞龙表演,这中间可能会有一刹那的恍惚,但是我们马上就懂了,懂得这是电影,不是MTV,虽然此片中MTV散文诗般的镜头也有不小的功效。

    比如在敌人的炮火之下,师生们仍在荒野中书声琅琅;还有在大雨滂沱中仍有人喊着口号在跑步,当然也有在雪地上拉小提琴的唯美镜头,这一切让感动的人很感动,专业的人或者说佯装专业的人认为这用力太过了。对此我是这么想的,好不容易有一部票房还可以,且又能全家人一起看的电影,我们是不是也宽容一点,叙事时有点抒情也没什么,抒情时用上交响乐队也没什么,张震有自己的解决办法,陈楚生的转系也有自己的想法,编导努力地想在舞龙时照顾到龙身的每个部位,且已经把沈光耀这个龙头舞得颇为精彩了,这就可以了,至于说能不能拍得像《敦刻尔克》,这就要靠造化了,何况国人中有不少还是看不懂那种欧美大片的。

来源:杭州日报    作者:孙昌建    编辑:钟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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