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非常小众的话题,假如放到新媒体上去讨论,一定累计不到“100000+”的点击量。但这又是一个非常困扰我们的话题——当然,前提必须是我们必须经历过三场以上的交响音乐会,我们西装革履,表情肃穆,除了知道“蓝色多瑙河”之外,至少被人问起“你知道德彪西是谁”的时候不至于一脸茫然。
具备这三个以上的元素,我们才够格谈一谈这个话题,“我该几时鼓掌?”
去剧场,去音乐厅,我究竟该几时鼓掌?
多多少少,我们都经历过类似的尴尬。
那些乐章与乐章之间,究竟是连绵的山脉,还是各自奔腾的河流,它们之间,究竟像手足同胞,还是彼此相见分外眼红的敌人?伟大的作曲家们在写下那些伟大的段落的时候,他们没有给未来的听众们一个神明一样的暗示,这些伟大的曲子在诞生之后的很多日子里,不知道已经让多少人一头栽在乐章与乐章之间的停顿中,哈哈,半天爬不起来,尴尬至极。
那些旋律,那些变幻莫测的旋律。
有时候我们明明觉得作曲家们想要歌颂的一切已经抵达巅峰了,每一种乐器和每一个音符都已经冲到了终点,我们还能抑制住喷薄的情感吗,我们热血沸腾,热烈鼓掌——然而我们错了,我们会发现整座剧场只有我们的掌声响起来,绝大多数观众以他们的静默,无情地衬托出我们的愚蠢,我们的愚蠢像肥皂泡一样,我们眼睁睁看着它们飘向剧场的四面八方,却无法将它们召唤回来。
所以,作者丹尼尔·霍普像是为了同情我们而为我们写了这一本书。他科学地论证了究竟听一首交响曲该在几时鼓掌,好像也想给这困扰人们多年的规矩给松一松绑。
是啊,音乐不就是意味着情感吗。
情感意味着自由地表达。
有一个晚上,在剧场,听一群年轻的乐手们是如何把瓦格纳的《唐豪瑟·序曲》呈现给我们的——音乐就像河流,像远方。年轻的管乐乐手们从最后一排位置吹响他们嘹亮的号角时,远方开始苏醒。这个夜晚,所有的乐手都成为战士,他们愈战愈勇,那些乳白色的弓,向上时成为收割的镰刀,它们收割着旋律中的爱恨情仇,横向纵横时,它们又成为否定一切的战神,否定再否定,直到一个完美的时刻抵达为止。
沉迷于此的时候,我们完全忘记了乐章与乐章之间能否鼓掌这个命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