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天际乌云帖》

我读《天际乌云帖》，思绪一下子信马由缰地想起小时候家乡的天空。彼时的夏天，雷雨天气似乎特别多，只要天空暗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就会压境般地急驰而来——不一会儿，倾盆大雨紧随其后，砸在地上，像是爆竹，噼里啪啦的很响。风雨雷电像是一个团结的集体，一起上阵。可是，那时候的乌云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反正现在很难一见如此壮观的乌云了。相比之下，今天的天空，温和了许多。

不过，苏轼的《天际乌云帖》，其实和乌云并没什么关系：

天际乌云含雨重，楼前红日照山明。嵩阳居士今何(在)，青眼看人万里情。“此蔡君谟《梦中》诗也。仆在钱塘，一日谒陈述(古)，邀余饮堂前小阁中。壁上小书一绝，君谟真迹也。”约绰新娇生眼底，侵寻旧事上眉尖。问君别后愁多少，得似春潮夜夜添。“又有人和云：”长垂玉筋残妆脸，肯为金钗露指尖。万斛闲愁何日尽，一分真态更难添。“二诗皆可观，后诗不知谁作也。杭州营籍周韶，多蓄奇茗，常与君谟斗，胜之。韶又知作诗。子容过杭，述古饮之，韶泣求落籍。子容曰：”可作一绝，“韶援笔立成、曰：”陇上巢空岁月惊，忍看回首自梳翎。开笼若放雪衣女，长念观音般若经。“韶时有服，衣白，一坐嗟叹。遂落籍。同辈皆有诗送之，二人者最善。胡楚云：”淡妆轻素鹤翎红，移入朱栏便不同。应笑西园旧桃李，强匀颜色待东风。“龙靓云：”桃花流水本无尘，一落人间几度春。解佩暂酬交甫意，濯缨还作武陵人。“故知杭人多惠也。

《天际乌云帖》又称《嵩阳帖》，行书，曾由明代项元汴收藏，清归翁方纲，有翁氏题跋。

读此帖，仿佛手捧一篇小小说，亦像读一则轶事。

而我更感兴趣的是周韶与蔡襄斗茶，竟然“胜之”。这样的结局，一下子让此帖夺人眼球。众所周知，蔡襄是宋代的斗茶高手，却败于一营藉之人，可谓令人大跌眼镜。如此算来，蔡襄斗茶总共败过两人，除了周韶，另一个就是苏轼。据《珍珠船》载，“苏才翁与蔡君谟斗茶，俱用惠山泉。苏茶少略，用竹沥水煎，遂能取胜。”

蔡襄输于苏轼，是失之于水，而败于周韶，是失之于茶。茶也罢，水也罢，无非是一段旧日轶事，聊作一笑，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