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震宏(七○后生人,桐乡市大麻镇人,任中华书局编辑三年,参与编辑《全元诗》、《章太炎国学演讲录》等数十种。曾在北师大文学院开设《楚辞》课)
潘利平与范厂长一样智慧,跟他一起吃饭,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他能把臭豆腐说得像脚爪一样美味,听他一说,臭豆腐真的就成了脚爪。然而一离开他,臭豆腐就还是臭豆腐的味道。
潘利平与范厂长的外貌也一样齐整,不要说人见人爱了,完全可以说是鬼见鬼爱,他们两人长相生得几乎一模一样——你看,一个国字脸,一个尖嘴猴腮;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六。我以为,世上实在再寻不出生得这么像的两个人了,即使再木的人,一看就晓得他们绝对不可能是亲兄弟。据范厂长的说法,要想同他和潘利平一样拥有鬼见鬼爱的外貌,关键是要做过外贸生意。范厂长的话,十句没有一句真,然而这句话我是相信的,他自己做围巾外贸生意,应该是全世界万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一的人民都晓得的;潘利平是篆刻家,石头上可以刻中文,当然也可以刻英文、德文,我甚至怀疑,他肯定也偷偷卖过美国那个特朗普姓名章的,否则,他何以能生得如此齐整?
潘利平不仅印章刻得好,毛笔字写得也好,潘利平常说:“我写的字是不来山的,人只能专力一事,能把印章刻好就够了!”我则以为潘利平实在太老实了,在中国搞艺术的,哪个不是全能、通人?印章刻得好,当然就是毛笔字家;毛笔字写得好,慢慢也就成了文章家;文章写得好,必然也就是国学大师了。我听说有中学生在“鲁迅是什么家和什么家”这个题目下,答道:“鲁迅是文学家和思想家。”老师批了个错,准确答案应该是“鲁迅是思想家和文学家”,按这个标准,则潘利平就是篆刻家、毛笔字家,不能说他是毛笔字家、篆刻家,尽管他的毛笔字也是极好的。我见过的艺术家也已经算是多得不计其数了,至少不少于十个,然而颇有几位“毛笔字家、篆刻家”的毛笔字,实在不如“篆刻家、毛笔字家”潘利平写得好!不仅如此,我以为号称“国学大师”的范厂长实在也没有潘利平读的书多!
潘利平与范厂长还有不一样的地方,范厂长“世事不洞明,人情不练达”,却能装聪明,好就是好,不好还是好,说话绝不会得罪人,他说:“得罪人的话跟大小便一样,何必一定要拉给人家看?要骂人么,一个人在门角落里骂最好!人家听不见,自己又出了气,两全其美!”潘利平“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却不会装糊涂,因此范厂长很为他担心,说:“今后出门吃饭,你一定要带上我,我管牢你的嘴巴!”因此范厂长倒吃了不少免费的夜饭。
潘利平忧国忧民,在朋友圈是出了名的,朋友们都说他是“屈原再世”,屈原写了《离骚》,因此朋友圈称潘利平为“骚人”。关于潘利平的忧国忧民,例子实在太多,比如那里拆了一座老桥,他就会三天茶饭不思,说:“今后的老百姓就看不到这座桥了,哎,叫他们怎么办?”又比如特朗普做了美国总统,他就会放下刻刀思考半个月,分析我们中国今后应该怎么办?我向来只是个忧村忧国的人,每每听了潘利平的话,总觉得惭愧不已,以至于弄得几夜睡不好觉,是的,特朗普做了美国总统,中国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呢?我自己今后应该怎么看稿子?为此辗转反侧,生怕有朝一日特朗普接见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哎,害我被老婆骂了不止一次。
潘利平不仅忧国忧民,而且特别地为古人担忧。比如造纸术是东汉时候开始有的,范厂长作为“中国书法家协会非会员”,只说:“东汉以前的人写毛笔字真不容易,只能写在围巾上!”然而潘利平的担忧却不至于此,他会说:“东汉以前没有造纸术,倘若孔夫子在春秋时代拉了大便,没有草纸,该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