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红学馆内景

    大观园诗社与蕉园诗社对照

    高庄

    潇湘馆原型地高庄竹窗

    西溪自汉晋即开始发端，历经千余年的漫长发展，从景观建筑到风物特产，从名人望族到民俗节庆，从历史遗存到人文积淀，内涵实在太丰富。因此挖掘和整理西溪的历史文化，无疑是一个寻珍探宝的过程，惊叹和欣喜宛若那猝不及防的烟花，如影随形，随时绽放。而土默热红学的发现与传播，堪称是其中最绚烂夺目的那一朵烟花。

    刚到西溪工作的时候，我的兴奋点和关注点基本是投注在这片湿地的自然生态环境和动植物资源上的，然而当我真正来到西溪之畔，开始这段新的职业生涯后，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地踏入了另一片深不可测的“湿地”，那便是西溪古老而又悠久的历史文化。尤其是2010年7月6日，西溪研究院成立之后，我们的工作范围开始从自然科学拓展到了文化研究，尽力打捞与西溪历史文化相关的凤毛麟角，成了我们的职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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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园的主人

    写出了《红楼梦》？

    2011年7月，一位年届花甲的蒙古族老人，带着他近40年的研究成果，从遥远的东北吉林风尘仆仆来到杭州西溪，参加一场名为“杭州与红楼梦”的学术研讨会。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名叫土默热，是吉林省长春市人。

    彼时的西溪春意早已弥散，夏暑悍然来袭。在绿水环绕、密林掩映的百家溇会议厅内，中国红楼梦学会顾问蔡义江、吴新雷，中国红楼梦学会副会长孙玉明，央视“百家讲坛”主讲人周思源等30余位红学研究专家济济一堂，就杭州、西溪与《红楼梦》的渊源关系等问题展开深入研讨。

    这是土默热先生首次面对面地向诸多国内知名的红学大家，如此全面而深入地阐述自己的理论观点。他将自己的红学研究体系概括为晚明气脉论、洪昇著书论、蕉园素材论、西溪背景论、钗盒情缘论、遗民思想论、芹溪托名论、脂砚评点论、假语村言论和浙西发源论等“十论”，这显然已是一个极具系统性和完整性的理论体系。而其中的核心观点，便是他认为：《红楼梦》是西溪历史文化孕育催生的产物，其前八十回（即《石头记》）的原始作者是杭州才子洪昇，故事取材于西溪洪氏家族和蕉园诗社的真实生活，其中大观园场景是以清初西溪园林建筑为原型的。

    这不啻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新论点。

    众所周知，大观园中最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的建筑非怡红院莫属，这是《红楼梦》里男一号人物贾宝玉的住所。如果《红楼梦》是洪昇以自身经历为原型创作而成的，那么在西溪必定就有怡红院的原型地。按照土默热红学的指点，我们的目光便顺利地聚焦到了洪昇曾经生活过的洪园（又称洪钟别业）。

    据魏源的《康熙钱塘县志》和梁诗正、沈德潜的《西湖志纂》等史料记载，洪园位于西溪河渚东，是明朝刑部尚书洪钟晚年退隐回籍，在西溪故地兴建的别业，故世称洪钟别业，而洪园则是民间的习称。作为明末清初西溪流香溪畔最为豪华的园林建筑，洪园曾被明代大文人冯梦祯誉为整个西溪最漂亮的“宜居佳处”。

    西溪湿地综合保护工程启动后，恢复历史文化建筑成了其中的重要内容之一。而洪园早在《钱塘县志》的记载中便已“废”，“惟小丘犹存”，重建这座曾经是西溪最漂亮最豪华的建筑，自然是一项不可或缺的工作。

    恢复重建后的洪钟别业位于西溪流香溪末端紫金港附近的深潭口，其内部布局基本按照历史记载复原，整座园林由三瑞堂、归舣居、香雪堂、沁芳楼等宅院和竹清山房、清平山堂、萝荫阁、抱月轩等书院组合而成，环境幽美，景色宜人，与《红楼梦》中的怡红院十分类似，为江南园林的典范。这种以水为境的独特建筑布局，充分显现了怡红院与洪园的共同灵魂。而根据土默热先生的考证，洪园与怡红院之间，在名称上也有巧妙的暗合，“怡红”者即“宜洪”也，而且大家都知道宝玉还有个“爱红的毛病”，其隐喻盖源于此。

    一条流香溪

    串起大观园诸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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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洪钟别业只是一个代表，在西溪综合保护工程中，大批的西溪历史文化建筑与景观均被成功地还原复建，其中的许多建筑与景观无不印证了西溪就是《红楼梦》的原型地。

    大家都知道，《红楼梦》中大观园的主脉是沁芳溪，不光是怡红院，还有潇湘馆、蘅芜苑、稻香村等所有轩馆景致，均是沿着沁芳溪的曲折而布设的；而各建筑之间的陆路往来，都要跨溪过桥，其中有名可考的便有沁芳桥、藕香桥、蜂腰桥和翠烟桥四座。这些轩馆和桥梁的原型地又在西溪的何处呢？土默热的研究结果再次为我们指点迷津：沁芳溪的原型就是西溪的流香溪。流香溪发源于法华山花坞深处，在紫金港汇入西溪。明末清初，流香溪畔分布着洪钟别业（洪府和洪园）、高庄（西溪山庄）、钱氏竹树产业、沈氏九间楼酒家（杏花村）等贵族园林建筑，这些园林分别构成了《红楼梦》大观园中四大建筑怡红院、潇湘馆、蘅芜苑和稻香村的创作原型。此外，《红楼梦》中的很多小地名，也均能在西溪流香溪畔找到原型的痕迹。

    一条流香溪，见证了明末清初生活在这里的那些江南才子才女的风流韵事，也串起了《红楼梦》大观园中的诸景，验证了沁芳溪畔宝玉和十二钗的怡红快绿之梦。

    西溪文化研究会的现任秘书长金永炎曾在留下长期工作，他在土默热考证的基础上，进一步在西溪流香溪上找到了与《红楼梦》沁芳溪四桥完全对应的四座桥梁：流香溪有座梵香桥，与沁芳溪沁芳桥一样都是亭桥，形制一致；流香溪有藕香桥，与沁芳溪藕香桥不仅名称相同，且都是竹桥；流香溪上的招隐桥，与沁芳溪蜂腰桥一样，都位处两溪的中间腰部最狭窄处；流香溪上的问云桥，则对应着沁芳溪的翠烟桥，两桥的周边景致极为相似，且都是以景取名的。

    从蕉园诗社

    到西溪红学陈列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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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溪红学陈列馆是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于2012年改建而成的。这里原本是蕉园诗社展区，陈列着林以宁、钱凤纶、柴静仪等西溪才女的塑像，以及她们结为诗社开展活动的场景。说到 “蕉园诗社”，这无疑又是西溪与《红楼梦》特殊关系的一大佐证。《红楼梦》中有出自“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十二金钗，这些大观园里的姐妹们多才多艺，先后结成“海棠社”和“桃花社”两期诗社；无独有偶的是，清朝初期，杭州也有“洪、黄、钱、顾”四大家族出身的蕉园十二才女，前后结成了七子社和五子社两期女子诗社，称为“蕉园诗社”。诗社的成员背景及其生活细节，均与《红楼梦》中的大观园诗社情况惊人相似。譬如蕉园七子社的重建者林以宁，与大观园桃花社的重建者林黛玉，均为巡盐御史之女，均寄居在外祖母家，均有葬花的行为；又如蕉园诗社中的钱凤纶，与大观园诗社中的薛宝钗一样，都是性情温柔、举止娴雅，随寡母与兄长一起寄人篱下的妙龄女子；再如蕉园诗社的黄兰次为洪昇妻子，是洪家的当家人，其身份以及娘家背景，均和大观园中的贾琏之妻、贾府当家人王熙凤一样，不仅掌握一大家族的实权，还都是婆婆的娘家侄女，娘家的权势都很大。

    在土默热红学的理论大厦中，人物的对照与景观的对照一样，都是极具分量的支柱。此外，土默热先生还从民俗、节庆、语言、饮食、地名等诸多方面，全方位地论证了西溪与《红楼梦》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了在西溪湿地全面系统地向游客介绍和展示土默热红学的研究成果，同时也为了让蕉园诗社与大观园诗社的这种奇妙对应关系变得更为直观形象，2012年，由西溪研究院和中国湿地博物馆具体承办，将原有的蕉园诗社改建为了西溪红学陈列馆。

    面貌一新的陈列馆总面积约3000平方米，展厅面积700平方米，共分序厅、人物厅、场景厅和专题展厅四大展区。漫步在古色古香的红学陈列馆，你会发现，无论是回廊上的《红楼梦》考瓷画，还是坐落在后院的宝钗扑蝶雕像，每个细节都突现着西溪与《红楼梦》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古典名著中的

    西溪乡音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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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一本《红楼梦》

    游西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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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6月17日，就在西溪红学陈列馆开馆之际，一个名为“土默热红学研究中心”的学术组织也正式挂牌成立。这个组织由著名作家黄亚洲先生担纲领衔，将西溪本土以及全国各地的土默认红学专家和爱好者凝聚起来，通过组织实地考察、开展学术研讨、交流最新发现、出版研究成果，使土默热红学终于在西溪之畔落地生根、茁壮生长。

    为了让更多的中外游客在饱览西溪湿地自然美景的同时，也能接触和了解到土默热先生的红学研究成果，了解西溪与《红楼梦》之间的渊源关系，西溪湿地还在原有的影视外景游、生态科普游等特色游线的基础上，将红学陈列馆、洪钟别业、高庄、秋雪庵等众多《红楼梦》景观原型地精选出来串珠成联，设计推出了极具红楼特色的“文化历史探寻游”。而西溪研究院和湿地博物馆也在土默热红学的普及与推广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如依托红学陈列馆举办土默热红学知识讲座、在湿地博物馆举办面向广大市民和游客的“红楼品宴会”等。

    此后，土默热红学研究中心的专家们将数百万字的红学研究成果精选出来，精编成一万多字的内容，从《红楼梦》与西溪的人物、景观、民俗、方言、饮食等五个方面一一作了生动的对照；再让浙大附中紫金港小学的孩子们用手中的画笔，配上了古色古香而又不失童趣的漫画。如今，这本名为《西溪探寻<红楼梦>》的少儿绘本即将面世，到时候孩子们就可以按照书中提供的线索，亲自到西溪去探寻《红楼梦》的踪迹了。

    当然，对于众多熟悉《红楼梦》的中国古典文学爱好者来说，最具魅力的旅游方式，无疑还是由杭州市政协主席叶明和著名作家黄亚洲所倡议的“带一本《红楼梦》游西溪”了。试想，当你带着一本《红楼梦》原著徜徉在西溪，不断地发现书中所描绘的场景和内容，那该是一趟多么浪漫、多么有意义的旅行啊。

    不过，《红楼梦》中涉及的风景名胜很多，不可能全部一一对照游览，如何择其要者来规划出一条合理的旅游路线？为此，土默热先生还于去年11月撰写了一篇题为《带一本<红楼梦>游杭州》的文章，初步规划了一条包括西溪和西湖一些主要景点在内的旅游线路，这条路线共设四个站点，从孤山玛瑙坡开始，途经葛岭宝石山，天竺三生石，到法华坞高庄结束，每个站点又包括若干景点，全程共对照游览20多处古迹景点。

    整座西溪红学陈列馆内，若论展陈内容的丰富度，肯定要数墨庄斋了。展厅里不仅有大幅的大观园与西溪景观对照图、有频现于《红楼梦》著作中的高仿真西溪美食、有陈列着红学收藏家所捐赠实物的展柜，更有通过一对一的比照向游客直观展示《红楼梦》中西溪的方言、民俗、地名等原型素材的图文图版。

    看了这些形象而又翔实的介绍，你会忍不住惊叹，原来土默热先生对西溪和《红楼梦》的研究竟是如此深入细致。而土生土长在西溪之地的乡民们，更会因为在这部“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中频繁出现的西溪乡音乡俗而感到无比的亲切与自豪。他们之前也许根本没有想过，每年春上西溪都要搞的花朝节，竟被《红楼梦》巧妙地描绘成了“饯花辰”：“凡交芒种节的这日，都要设摆各色礼物，祭奠花神……那些女孩子们，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绫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系了。每一颗树上，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物事。满园里绣带飘飘，花枝招展，更兼这些人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分明就是古时西溪花朝节的场景嘛！这样被或直接或婉转地写进《红楼梦》中的西溪民俗还有很多很多。

    而说到《红楼梦》中的西溪方言和西溪俗语俚语，西溪文化研究会的现任会长单金发，显然跟土默热先生有着强烈的共鸣。他认为，杭州方言属于吴方言，俗话说：“杭州萝卜绍兴种”，意思是杭州的方言很多是从绍兴传过来的。而《红楼梦》中的大量语词，如“午间、晚间”“益发”“日头”“炮仗”“闹热”“事体”等，都极为明显地保留着这种地域语言的特征。

    对西溪传统美食与《红楼梦》的联系，两位西溪本土的历史文化专家也是感触良多，他们均认为，土默热先生在《红楼梦》书中发现的椒油莼齑酱、茄鲞、笼蒸螃蟹、豆腐皮包子、火腿鲜笋汤、笋菜等很多传统美食，确都能在西溪找到原型，是极有说服力的。

    （本版摄影：张闻涛）